葉清夢下意識地把目光落在了阿爾弗雷德的身上,不出意料的,對方察覺到了葉清夢眼神之中的疑惑,開口解釋道:「陛下有請。」
果然。
葉清夢把目光投向了遠處的艾薩克,想要從這個皇帝的親叔叔口中獲取一些信息,不過對方名沒有開口說什麼,只是還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眼神。
艾薩克不願意開口,葉清夢也不好再糾結下去。回過頭來的她對著身前的阿爾弗雷德點了點頭,然後跟著他走向了就佇立在第三訓練場旁邊的皇宮。
帝國的皇宮並不只是一幢建築,而是一片佔了不小面積的建築群。
能當時宮廷總管的阿爾弗雷德是一個十分健談的人,一直在跟葉清夢介紹著周圍的這些建築以及奇花異木,並不會讓葉清夢產生無聊或者是煩悶的感覺,反倒是有些如沐春風。
在這種和熙的氛圍之下,兩人很快的就來到了皇宮之中最華麗的那幢建築面前。
看阿爾弗雷德的意思,這裡應該就是小皇帝的宮殿了吧……
在他剛才的介紹之中,這片如同小型城市一樣的皇宮,就是帝國的皇室,梵迪馬家族的居所。在成為皇室的這近百年間,所有擁有梵迪馬家族血脈的成員,無論血緣關係遠近,通通都居住在這裡。在皇宮,除了與梵迪馬家族成員之間結成了婚姻關係的人以外,再也沒有其他的外姓人。
當阿爾弗雷德說到這裡的時候,葉清夢瞥了他一眼。
阿爾弗雷德也不隱瞞,爽朗一笑,說道:「沒錯,我也姓梵迪馬。」
葉清夢悄悄翻了個白眼。
言歸正傳,小皇帝的宮殿內部同樣是華麗的不像話,按阿爾弗雷德所介紹的,這幢宮殿從卡特琳娜女王時期開始就是帝國皇帝的居所,後來者在前任的基礎之上又加以添補,長年累月之下,這幢專屬於皇帝的宮殿自然是變得越來越奢侈華麗。
空曠的空間之中,侍女的身影來來往往,將裡面打理得井井有條。
而最吸引葉清夢眼球的,是宮殿當中,那一根需要數人才能合抱,從宮殿一樓直插頂層的金色立柱。
「在這裡負責衛生的,同樣是我們家族的人。」
阿爾弗雷德的聲音將葉清夢的注意力吸引了回來。
「誒?」
葉清夢有些愕然,她本以為這些侍女模樣的人都是從皇宮之外請過來的專業人員,只不過不會住在這裡面罷了,畢竟她們所體現出來的這些家政技能,並不像從小含著金鑰匙長到的皇室成員所能夠做到的。
「我們梵迪馬家族的成員,可不是那種只知道享樂的蛀蟲。」
似乎是看穿了葉清夢所想,在對著一個侍女的問好做出回應之後,阿爾弗雷德微微抬高了他的下巴,帶著驕傲的語氣對著葉清夢說。
葉清夢不置可否。
兩人沿著角落裡的旋轉階梯向上前行,沒有花費多少時間,就來到了宮殿的頂層。
不出意外的話,這裡應該就是小皇帝所在的地方了。
葉清夢這樣想著。
事實也如她所想,在阿爾弗雷德帶著她進入到了頂層之後,他成功的見到了早已在這裡等候多時的小皇帝。
頂層的空間不像下面那樣分成大大小小多少個房間,而是整個都連成了一片,構成一塊巨大的空間。
尤為讓葉清夢注意的是,原本她以為是用來撐著頂層空間的那根立柱,居然同樣出現在了這裡,一直向上,延伸到了屋頂。
而小皇帝,此時正背著雙手,一副大人的模樣,板著臉站在這根立柱面前。
「陛下。」
阿爾弗雷德帶著葉清夢躬身行禮。
「嗯。」
小皇帝應了一聲,帶著鼻音,然後突然問道:「沃倫叔叔沒有把你打傷吧?」
葉清夢一愣,不知道小皇帝為什麼會問起這個,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頰,那裡看不出有過受傷的痕迹。
她身旁的阿爾弗雷德則是浮現出了尷尬的表情,這是葉清夢第一次見到他失態的樣子。
「陛下,您安排的那場切磋,是葉小姐贏了。」
阿爾弗雷德解釋道。
葉清夢的眼臉微垂,這個叫做阿爾弗雷德的傢伙……
她並沒有想過自己那個「蘇雨晨」的身份能夠瞞過所有人,畢竟她的身份,起碼加里奧這個小團體之內的人都有所了解,同一個宿舍中的蒂娜也知道大半,更不用說這個帝國之中真正的掌權者了,如果在帝國中的地位達到一定程度的話,她的這個身份,肯定不是秘密。
不過……
這個身份,就算是貴族院的那位議長大人,都是不曾知曉的啊……
而現在,卻被眼前的這個「宮廷總管「給準確的道了出來。
這說明對於這個國家而言,這位「宮廷總管「的地位是要超過皇宮之外管理整個帝國之中大大小小貴族事務的那位議長大人的,著實讓葉清夢有些意外。
真是一種奇怪的體制……
所以對於這個國家來說……
皇室,是凌駕在整個國家之上的嗎?
整個國家的資源產出,都比不上皇室對於國家來說的重要性?
那這麼說來……
之所以這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不到十歲的小傢伙能夠在這個危險的奇幻世界中安穩的坐上皇帝的位置,之所以幾個封號職介者甘願為皇權俯首,之所以並沒有不開眼的貴族趁著這個機會反叛,之所以剛才的那些貴族對於阿爾弗雷德畢恭畢敬,恐怕跟這一點也有著不小的關係吧?
那……
會是什麼呢?
讓這個國家的皇室的統治穩如磐石?
葉清夢感覺自己抓住了什麼,馬上就要觸及真相,然而總是插了那麼關鍵的一條信息讓她功虧一簣。
不過……
葉清夢有一種感覺。
她馬上就要知道了。 ?杜蘭氣喘吁吁地靠在一棵枝葉茂盛的大樹邊上,無力地坐了下去。書趣屋()身上混雜著鮮紅的血液和汗液順著他的小腿滴落在老樹旁邊的雜草中。
陽光被高大的樹木枝葉遮蓋,只有絲絲光芒透過樹葉間的縫隙照射下來。
他咳嗽一聲,吃力地伸長脖子望向遠處,交錯生長的大樹遮擋了他的目光。那些人還沒有追過來,但也只是時間問題而已。因為他的左側大腿在剛才的狂奔中被樹枝划傷了。在傷痛和勞累的雙重打擊下,杜蘭已經不可能再站起來繼續逃走。
果然,不遠處傳來狗吠聲。那群該死的騎士來了!
長劍揮舞夾雜著樹枝綠葉被斬斷的聲音,五個身穿皮甲的高個子騎士出現在杜蘭的面前。領頭的騎士牽著兩隻兇狠的黑色獵狗,冷笑著把繩子甩給旁邊的騎士。
兩隻獵狗留著口水,對著半靠著樹木的杜蘭汪汪直叫,抓著它們的騎士重吼一聲,兩隻獵狗立馬安靜下來。杜蘭輕嘆一聲,看來今天是要死在這裡了。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艾莉爾沒有被他們發現,不然他們也不會全出現在這。看來方法成功了……
「真是聰明!幸虧我帶了兩頭道格拉獵犬,不然還真讓你跑了。」領頭的高個子騎士笑道。
他將用來砍斷樹枝和雜草的長劍收回劍鞘,對著杜蘭一揮手。旁邊兩個騎士迅速收起長劍,拿出背包里的麻繩,將已經無力掙扎的杜蘭雙手捆住,吊在那棵大樹的枝幹上。
領頭的騎士隨手整理了下自己在追趕中被樹枝蹭亂的深金色捲髮,吩咐其他的騎士去生火。幾名騎士分工合作,一名拔出長劍去抓山上的動物。一名騎士用劍清理這周圍的雜草,以免生火的時候燒了森林,那位牽著狗的騎士則把兩隻獵狗綁在周圍的樹上。
長時間的追捕,讓這群騎士也感到疲倦,他們要在這裡休整一番。
領頭的騎士滿意地看了看他們,然後回頭冷漠地看向杜蘭,威嚴地問道:「那個女孩跑哪去了?」
「不知道!」杜蘭平靜地盯著他。他要將這些人的樣貌牢牢地記在心裡,哪怕下了地獄也不會放過他們,即使是和魔鬼做交易!
領頭的騎士冷哼一聲,一拳重重地打在杜蘭稚嫩的小臉上,然後抬起右腳猛地一踢,正好踢在杜蘭大腿的傷口上。這兩下疼得杜蘭直冒冷汗,被汗浸濕的小臉緊咬著牙,卻沒有絲毫慘叫從他的嘴裡傳出來。
領頭騎士「咦」了一聲。他用的力道夠大了,原來被他拷問的那些犯人都是被打斷牙齒,疼的哇哇直叫。而杜蘭一個十五六歲的孩子居然挺住了他的重拳沒暈過去,還沒有叫出聲來。
他仔細地端詳杜蘭的樣子。棕色的頭髮,深褐色的瞳孔,結合了東方人和西方人特色的稚嫩面容咬牙切齒地盯著自己。如果他要是生在貴族家中,憑藉著這張帥氣的面孔和堅毅的性格以後必定能成為有名的騎士。
可惜了,伯爵大人下的命令是殺掉他。領頭的騎士在心裡一陣惋惜,這樣的好苗子實在是家族的損失。就憑他一路上依靠各種陷阱和歪門邪道讓自己差點失手,未來也是個不平凡的人。
「伯爵大人只是要那個女孩,只要你說出她的下落,我就放你走。」騎士話語放軟了,「而且你這麼聰明,只要肯合作,伯爵大人以後會重用你的。」
「呸!」杜蘭吐了一口混雜著血液的痰,正好擊中領頭騎士的深金色捲髮,「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幹了什麼。」
「找死!」領頭的騎士臉一沉,揮起拳頭狠狠地招呼杜蘭。他一拳拳打在杜蘭的身上,連帶著用腳踢杜蘭的傷口。沉悶的打擊聲中卻沒有絲毫慘叫配合,杜蘭默默地忍受騎士的拳頭。
忽然,一陣風刮過。領頭的騎士微喘著停下手,冷眼望著咬破嘴唇垂下腦袋的杜蘭。遭受一連串的猛擊,杜蘭居然還沒有暈過去。
虛弱的杜蘭突然露出慘白的笑容:「你們已經找不到她了。殺了我吧。」
騎士頭領眼睛微眯成一條縫。頓了頓,抽出腰間的長劍,輕輕地撫摸鋒利的劍刃。他微微一笑:「我懂了,你用艾草掩蓋了她的氣息,然後引我們朝著別的方向逃走。真是厲害啊!一個還沒成年的小孩居然懂得艾草的用處。如果不是我想起之前那片艾草地的話,我可能還真被你擺一道。」
杜蘭沉默不語。騎士猶如處罰邪惡的犯人般將劍高舉於頭頂,劍刃反射著樹林中偷漏的陽光。
「可惜了,我的獵狗專門訓練過如何追蹤艾草氣息。」領頭騎士惋惜道,「再見了。可悲的小子。」
伴隨著劍刃劃破空氣的尖嘯聲,領頭騎士高舉的長劍斬了下來。「你抓不到她的。」杜蘭的聲音讓劍刃在他的頭頂兩寸的地方停了下來。
「什麼?」領頭的騎士皺起了眉頭。
「而她會帶著一個足矣毀滅你們家族的人回來。」杜蘭露出被血染紅的牙齒微笑道。再見了,艾莉爾,請好好活下去……杜蘭閉上了眼睛,等待著騎士的長劍。
騎士再次掄起了長劍:「嘴硬的傢伙,去死吧。」
「哐當!」伴隨著劍刃和石頭相撞的聲音,森林中颳起了猛烈的風,地上的落葉隨著風飄舞在半空之中。領頭騎士的長劍在空中旋轉著插在遠方的泥土之中,他握住因為遭受巨力而瑟瑟發抖的右手,一臉驚恐地盯著巨力傳來的方向。
杜蘭睜開眼睛。不遠的高處樹枝上半坐著一個籠罩在黑袍之中的人,他的面貌被黑袍的帽子遮蓋,手中玩弄著兩塊隨處可見的石子,穿著做工精良的靴子的腳一隻踏在樹枝上,一隻自然地落下樹枝隨風搖擺。狂風吹動著他的長袍,露出下面隱藏的劍鞘。
居然沒有一個人發現這個突然出現的神秘人!
「幾個騎士欺負一個手無寸鐵的小孩,你們,還真是榮耀的化身吶!」 ?騎士們反應迅速,趣屋被拴著的獵狗開始不安地對著樹上的黑袍人低吼,它們本能地察覺到那個黑袍人很危險。
「你是誰?」領頭的騎士反應過來,一臉嚴肅地盯著樹上神態自得的黑袍人。這傢伙……很危險!
「我?」黑袍人笑笑,「一個肚子餓了想吃點野味的路人。」
他翻身跳下樹枝,落地乾淨利索。黑色的長袍隨著下落飛揚起來,驚起周圍的落葉。
杜蘭的眼神突然變得獃滯。隨著黑袍人的落地,一種熟悉的感覺回到了他的體內,連帶著身上的傷都沒那麼痛了。
年幼的記憶瞬間湧入大腦,杜蘭的體內開始發熱,傷口變得奇癢,血液也彷彿停止了流動。他身邊透過陽光清晰可見的灰塵開始無規律旋轉,地上的沙土也在緩緩顫抖。
彷彿什麼可怕的東西來了。
緊張的幾名騎士注意力全部在黑袍人身上,他們沒有注意到杜蘭身上和周圍的奇妙變化。站在杜蘭旁邊的領頭騎士也是快速後退,靠近自己的同伴。
黑袍人瞥了一眼杜蘭,他帽子下唯一可見的嘴角突然微微翹起,露出帶著深意的笑容。
他撩起長袍,右手放在長劍的劍柄之上,然後用深厚的嗓音說道:「這個小傢伙從現在開始就是我的了。你們誰想動他可要想清楚哦!」
騎士們怒目圓睜,只要領頭的騎士一聲令下,他們就會衝上去把這個突然出現不知天高地厚的神經病幹掉。其中一個忍不住了,想要衝上去,卻被領頭的騎士攔住。
先是被侮辱,然後又被威脅。領頭騎士的內心也早已積滿了怒火,但他不敢輕舉妄動。
領頭騎士可不是另外幾個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幾年之前他曾有幸跟著伯爵大人前往帝都的騎士學院參觀,那些經歷過特殊訓練的騎士所表現出的驚人實力讓他一直記憶猶新。
這個黑袍人居然能用石頭擊飛他的長劍,這樣恐怖的力量表明了他根本不是普通人。
難道是出來執行任務的帝國騎士?領頭騎士的腦袋飛快地思考。
眨眼之間,領頭騎士示意其他騎士收回武器。他緩緩開口:「這位大人,我是卡羅特.洛菲伯爵大人的護衛騎士卡巴爾。這個傢伙是被通緝的重犯,他殘害了一名教廷的神職人員。我們只是奉命來處決他的,並沒有侮辱騎士的榮譽。」
說完,卡巴爾對著黑袍人行了個標準的騎士禮。他低下的頭瞥了一眼還被吊著的杜蘭,發現不知何時杜蘭已經昏了過去,風吹動著他棕色的長發。
「哈哈哈,如果他能殺掉一個神職人員。」黑袍人哈哈大笑,「我就能幹掉焰帝。」
卡巴爾一愣,沒有反應過來。
黑袍人擺了擺手繼續說道:「開玩笑而已,你們走吧。這小子我幫你們處理了。」
「可是…」
黑袍人打斷他:「什麼可是,趕緊走吧。對了,記住那個女孩也別去找她了。她也是我的。」
卡巴爾眉頭一皺,終於反應過來了。這穿黑袍的早就知道他們在幹什麼,剛才這些對話完全就是在調戲他們。
「你在戲弄我?」卡巴爾暗示周圍的騎士準備動手。他還不信了,這個黑袍人再厲害也不可能同時應付幾名經驗豐富的騎士配合。
黑袍人笑意漸濃,無奈地攤攤手:「哪有啊,我可不敢戲弄一名騎士。卡巴爾騎士大人,我只是在勸告你。」
卡巴爾冷哼一聲,內心的怒火一瞬間爆發出來:「幹掉他!」
騎士們再次拔出長劍,怒吼著沖了上來。而卡巴爾奔向兩隻黑色道格拉獵犬,將它們從繩索下解放出來。
可是兩隻兇狠的獵狗卻像遇見瘟神似的哀嚎著朝著黑袍人相反的方向逃去。
卡巴爾察覺到不對勁,飛快地轉身。在他轉身的那一瞬間,森林中的風更大了,飛舞的樹葉劃過騎士深金色的頭髮,幾根被割斷的金髮隨著風遠去。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停止,黑袍人的帽子被風吹起,露出帽子下成熟堅毅的面容,以及那猶如惡魔凝視的眼睛。
「惡……惡魔之眼!」卡巴爾大驚,想要提醒另外三個騎士。可這時候已經晚了,三名忠心的騎士已經衝到了黑袍人的面前,他們也看到了那彷彿死神凝視的眼睛。
快到眼花繚亂的抽刀,劈砍,收劍。三名高大的騎士高舉著長劍一臉難以置信地倒在地上。
「啊呀呀。」黑袍人取下帽子,「都說了讓你們走,非要逼我現出真身。這不是逼我殺人滅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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